味噌湯的味道  
作者:日高Noboru
轉載自:Short Short的廣場第四集
講談社文庫
1992年9月15日發行


這陣子每天早晨,志津子站在廚房時都忍不住想哭。今天又得要忍受公公的責備……。

「志津子,這樣不對啦。我過世了的老婆煮的味噌湯的味道不是這樣子的。要怎麼說呢?應該還要更濃,要更有味道才對吧,反正就是不對啦。原汁跟味噌都是用一樣的吧?那為什麼還是做不到呢?」

「爸,這……」

這根本是無理的要求。

志津子半年前與這個家的獨子結婚,嫁到這個家來。婆婆過世是兩年前的事情。
志津子從來沒見過她,更不可能嚐過她煮的味噌湯。所以被要求要做出一樣味道的湯來,志津子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。

公公的囉唆還不只有這件事情。掃地掃不好,或講話用詞不好聽等等的小事情,明明是個男人,但卻對這樣的小事情非常囉唆。聽先生說,公公對他的妻子也是一樣的嚴格,但她卻從來沒抱怨過,只是靜靜的聽英次囉唆。雖然說因為他們是夫婦,所以這是當然的,但是志津子還是對這位一次都沒見過面的女性感到非常的尊敬。

「啊……」

志津子小小的嘆了口氣,一邊切著蔥花。先生從昨天就因為出差不在家了。真是個令人窒息的早晨。

不對!就算先生在家也不會有任何改變。若說先生是抱著那種「跟我沒關係」的態度的話那還好,但真的要說,先生都站在公公那一邊對她說:

「我媽是車禍過世的啊。因為太突然了,所以我爸應該還是很傷心。所以至少味噌湯就努力做出來給他喝吧。」

「什麼還會傷心啊?」志津子這麼想著。到了退休年齡,把工作辭掉了的公公,打高爾夫、釣魚,還不是都到處玩嗎?

「那也是因為要排解寂寞啊。」

先生這麼說。「而且啊,我媽在世的時候,我爸的身體狀況都不是很好。幾乎都沒有到外面玩過,妳就寬容一點吧。」

「那,至少你可以教教我,媽做的味噌湯到底是怎麼樣的味道啊。」

「不行啦。我一直以來,早餐都是吃麵包的,所以我不大記得了啊。可是我想應該也不算是很好喝的吧,我想這一定只是我爸美化的印象而已,因為我媽自己本身幾乎也都不喝的。」

這根本就幫不了什麼忙。

……突然,拿著菜刀的手停下來。

廚房的角落放著一瓶堆滿灰塵的噴罐。這好像是志津子嫁到這裡之前就有的蟑螂殺蟲劑,一直以來都沒有特別去注意那瓶殺蟲劑的,但今天早晨卻誘惑著志津子。

―――我在想什麼啊,不行!不行―――

她雖然搖頭把這個可怕的想法給趕走,但這樣的想法卻一直擴大一直擴大到佔據了她整個心。

悄悄地拿起殺蟲劑。

光是看使用說明沒辦法知道會有什麼樣的結果發生。不過可以確定的是,這拿來對付蟑螂是很有效果的。

她轉過身看了一下客廳,英次正在看著早上的節目。

她的右手就像是別的生物一樣的移動著。

「ㄒㄨㄩ」的聲音(噴殺蟲劑的聲音)。

味噌湯表面有些許的污濁。

志津子快速的攪拌了一下。

沒有打算要殺他。想想看,蟑螂跟人的體積大小就差很多,所以不可能會殺死他的。對!這只是一個小小的反抗而已。至少,這樣程度的事情應該是可以被原諒的……

公公到了飯桌後坐下。

志津子小心翼翼的將盛了味噌湯的碗端出來。

公公跟往常一樣,將像鑑定般的視線移至味噌湯之後喝了一口,

「嗚嗚……」

他開始發出呻吟的聲音。

突然,志津子腦中出現一群痛苦掙扎的蟑螂。她後悔了。她驚覺自己做的事情是多麼的可怕,但一切都太晚了。

公公慢慢的將碗放下,說道。

「志…志津子,妳做到了……」

志津子兩手摀住耳朵,很想從這裡逃開,但身體卻麻痺到無法動彈。

公公喘著氣,紅著臉繼續說。

「就是這個,這就是我一直以來想要的味道。這味道跟我老婆做的完全一模一樣。妳,終於做到了…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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